“本地士绅更于次年二月陆续抵京,欲向金陵籍官员求助。有大臣甚至准备将此事奏报道光帝。很快由金陵传来消息,两江总督归宁途中路经扬州时,听从了一众官员和乡绅的劝诫,正月底回署后便立刻制止了江宁布政使的行动。”
“洪水无情。官府虽然没有让河水改道,但河水自己却改了道。许家老祖的坟茔便是道光二十九年因为河水改道而到了河床之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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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得知此消息之后,我许氏族人们心急如焚,曾商量过重新选址安葬,并且派了先生去堪舆,但这万年吉地的选择实在是马虎不得,族内关于选址的争论不休。”
“好不容易选好了址,可长毛起兵造反了,族人担心兵灾会对老祖宗的坟茔不利,贸然迁坟反倒会坏事。此事便再次耽搁了下来。”
“后来,洋人坚船利炮,军阀互相倾轧,连年的征战,天下大乱,战火纷飞,民不聊生。这事情,也就这样被耽搁了下来。”
方如今问:“那后来呢?许家的祖茔,就一直留在那里了吗?”
许成宗摇了摇头:“不,祖宗的棺椁遗体浸于水中,我们这些人俱是不肖子孙,将来到了下面是没有脸面见他老人家的。于是,我们暗中寻找机会,终于在清末民初,趁着局势稍微稳定,将老祖宗的坟茔悄悄地迁回了金陵城中的一处隐秘之地安葬。”
“当时,寻找老祖宗被埋在水下的坟茔,任务艰巨而危险。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,便是许元夏和几个年轻后生自告奋勇地跟了去。”
“许元夏的水性最好,位置还是他发现的。然而,就在棺椁重见天日之时,族人们却惊愕地发现,里面原本放置的几件宝物,竟不翼而飞。”
许成宗微微一顿,眼神中闪过一抹痛惜:“那些宝物,不仅是老祖宗生前的珍爱,更是我们许家几代人的传承与信仰。它们的失踪,无疑是对我们许家的一次重大打击。”
方如今紧锁眉头,追问道:“那尸身被破坏了吗?”
许成宗摇了摇头,语气中透出一丝诡异:“奇怪就奇怪在这里。尸身经年累月被水浸泡,早已不成型,即便是被人破坏,也难以察觉。但关键在于,德厚公的心爱之物,在下葬时并未与尸身同置于棺椁之中,而是藏在了坟茔的另一个隐秘之处。”
“哦?”方如今闻言,不禁挑眉。
许成宗继续解释道:“那藏宝之处,只有族内三支的长房才知晓。而许元夏,便是二房那一脉的长房。”
方如今目光一闪,直言不讳:“你是怀疑许元夏偷的?”
许成宗闻言,干咳几声,神色有些尴尬:“只是有所怀疑罢了,未必就是他。毕竟,当时的情况复杂,谁也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许成宗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犹豫,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。
方如今见状,便鼓励道:“老人家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许成宗叹了口气,终于鼓起勇气说道:“此事其实发生在许元夏被怀疑偷盗礼金之前,我们还是非常信任他的。当时,那几个后生冒着生命危险,在水中摸索,终于找到了老祖宗的安息之地。然而,迁坟之后,除了许元夏之外,其余那几个后生一直老家,再也没有踏足过金陵。”
知情者之中,只有许元夏离开了老家,而且又有盗窃礼金的嫌疑,被怀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了。
许成宗停顿了一下,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:“后来我问过其他几个后生,他们都说许元夏的水性最好,是他最先进入墓室中的,这中间发生了什么,那几个后生也不得而知。”
方如今听得入神,追问道:“那当时许元夏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?”
许成宗摇了摇头,苦笑道: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毕竟,当时我们都以为是被人家给盗过了,也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。再者,这些都是陈年旧事,很多细节都已经模糊不清了。”
方如今分析道:“许元夏的嫌疑确实很大,他与家族决裂,心生报复之心,这本身就是一个动机。但令人费解的是,多年之后他将两个儿子送回老家时,难道他不担心族人会因此怀疑他,甚至拒绝他吗?”
许成宗闻言,沉吟片刻,回忆道:“当时我也曾直言不讳地问过他此事。他一口否认,态度坚决。他说,虽然跟族里闹翻了,但绝不敢对老祖宗有半分的不敬。毕竟,那是我们共同的根,是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。”
“这么说来,你是相信许元夏的人品喽?”方如今挑眉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