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片在陈启掌心发烫，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炭。巫咸心玉的碎片比他想象中更小，只有半截拇指大小，但重量却异常沉甸，仿佛里面凝结了某种超越物质的密度。乳白色的光晕在玉片内部流转，时而凝聚成模糊的人形，时而散作点点星芒。

陈启！趴下！

铁牛的暴喝在耳边炸响。陈启本能地扑倒在地，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，在身后的石壁上凿出一个拳头大的凹坑。碎石飞溅，在他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。

佐藤老狗！铁牛拖着那条废腿，独眼充血，完好的右手抄起地上的斧头就朝通道口掷去。斧刃旋转着劈开空气，发出凄厉的尖啸。

通道尽头，佐藤的身影灵巧地一闪，斧头深深嵌入石壁，溅起一串火星。这老鬼子穿着笔挺的西装，脖子上挂着半枚血玉，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妖异的红光。他身后站着十余名黑衣忍者，每人手中都端着一把造型古怪的短弩，弩箭尖端泛着蓝汪汪的寒光。

把玉给我。佐藤的中文流利得近乎标准，声音却像是毒蛇吐信，那是大日本帝国的财产。

陈启的胸口发闷。发丘印被硬生生扯离身体的部位现在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，边缘处的皮肉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，像是被强酸腐蚀过。他强撑着站起来，将玉片死死攥在掌心：你祖父......偷来的东西......也配叫财产？

佐藤的瞳孔微微一缩。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知道这么多。但很快，他的嘴角又勾起那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：陈远山的孙子......有意思。他轻轻抚摸着脖子上的半块血玉，你爷爷死前，也是这么嘴硬。

这句话像一把尖刀捅进陈启的心脏。祖父的死一直是家族最大的谜团——二十年前那场所谓的勘探事故，尸体被澜沧江水冲得面目全非，只有胸口的致命伤昭示着那不是意外。

你......陈启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
苏离突然按住他的手臂。她的龟甲已经彻底碎裂，但掌心却诡异地浮现出一个与龟甲纹路相同的蓝色印记：他在激你......她低声道，玉片不能......给他......

铁牛已经爬到了斧头旁边，正用独臂奋力往外拔。他的左手完全变成了青黑色，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如同蛛网，指尖开始渗出粘稠的黑液。但这条汉子硬是一声不吭，只是额头上的青筋暴起，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。

佐藤的目光扫过三人，最后落在陈启手中的玉片上。他忽然笑了，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陈旧的皮夹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：认识这个人吗？

照片上是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，站在青铜门前，手中捧着什么东西。虽然画质模糊，但陈启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张脸——祖父陈远山！照片背景里的青铜门半开着，门缝里伸出无数枯瘦的手臂，像是要抓住什么。

昭和十六年，你祖父带人强闯巫咸墓。佐藤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惋惜，为了阻止门开，他碎了心玉......多可惜啊。

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：支那探宝队全灭纪念。日期是1941年12月7日——珍珠港事件当天。

你放屁！铁牛终于拔出了斧头，踉跄着挡在陈启前面，陈老爷子是......

是什么？佐藤打断他，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勋章，认识这个吗？国民革命军陆军上校陈远山，1938年南京保卫战幸存者。他顿了顿，意味深长地补充，也是蒋委员长亲自指派的......护宝官。

陈启如遭雷击。祖父当过兵？还是南京保卫战的幸存者？为什么家族里从没人提起过？

佐藤似乎很享受他的震惊，继续道：你祖父的任务是阻止任何人——包括他自己人——打开青铜门。可惜......他耸耸肩，他太固执了。

随着他的手势，忍者们的弩箭齐刷刷抬起，瞄准了三人的要害。佐藤则缓步上前，脖子上的血玉红光越来越盛：把玉给我，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。

苏离突然闷哼一声。她掌心的蓝色印记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，突然变得滚烫，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纹路，如同电路板上的导线般向手腕蔓延。她痛苦地蜷缩起来，却死死抓着陈启的衣角不放：玉片......不能合......

陈启这才注意到，佐藤胸前的血玉和他手中的玉片正在互相呼应。两块玉之间的空气扭曲变形，形成一道道细小的电弧。每当电弧闪过，苏离掌心的印记就亮一分，她的痛苦也就加重一分。

龟甲......认主......她艰难地解释，它在......抵抗......

铁牛突然发出一声怒吼。他抡起斧头，用尽全力掷向佐藤！这一次斧速更快，角度更刁钻，直取佐藤咽喉！

佐藤却不躲不闪。就在斧刃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，他胸前的血玉突然红光大盛，一道无形的屏障凭空出现，斧头如同撞上钢化玻璃般地一声弹开，旋转着飞向潭中的青铜棺，将最后几根铁链斩断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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愚蠢。佐藤冷笑，心玉的力量，岂是你们这些支那人能理解的？

青铜棺失去束缚，轰然沉入潭底。水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，将斧头连同断裂的铁链一起吞没。潭水剧烈翻腾，水花溅到岸上，竟然带着强烈的腐蚀性，岩石表面立刻冒出刺鼻的白烟。

退后！陈启拽着苏离往后撤。他的目光扫过四周，寻找可能的退路。这个洞穴除了他们进来的通道和佐藤所在的入口，似乎别无出路。

佐藤看出了他的意图，轻轻摇头：不用白费力气了。他打了个响指，身后的忍者立刻分成两队，一队继续用弩箭封锁三人，另一队则从背包中取出奇怪的装置——像是某种声波武器，天线顶端闪烁着诡异的绿光。

知道这是什么吗？佐藤抚摸着血玉，731部队的最新研究成果，基于巫咸心玉的能量波动设计的共振器。他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，可以让你们的五脏六腑......慢慢液化。

陈启的掌心全是汗。玉片在他手中越来越烫，乳白色的光晕开始泛红，像是被佐藤的血玉污染了。更糟的是，他胸口的伤口开始渗出黑血，顺着衣襟往下淌，在地上积成一滩小小的血洼。

血洼中，倒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——不是他自己，而是一个长发女子的轮廓！影子对他摇了摇头，嘴唇开合，像是在说。

陈启......苏离突然抓紧他的手臂，水里......有东西......

潭水的漩涡已经停止，水面恢复平静，但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黑色。水下隐约可见一团巨大的阴影在缓缓上升，形状像是......一具棺材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