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兵部的刀,皇兄的狼!我才是猎人!

朔州的夜风,带着刮骨的寒意,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,吹得烛火一阵摇曳。

萧云庭的书房内,却听不到一丝风声。

魏延跪在地上,头深深地埋着,双手举过头顶,掌心托着一柄缴获来的乌桓弯刀。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一刻钟了,身上的血腥味和寒气,混杂着屋内的墨香,形成一种古怪的气味。

他不敢动,甚至不敢大声呼吸。

眼前这个只比他大几岁的七王爷,心思比草原上最深的海子还要难测。白天在黑风口,他用银子和人头,将三千个废物点心变成了三千头初尝血腥的野兽。而现在,深夜召见,却又一言不发。

这种沉默,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。

“抬起头来。”

萧云庭的声音很平静,听不出喜怒。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,目光落在了魏延身上。

魏延身体一颤,缓缓抬起头,露出一张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,但那双眼睛,却异常明亮,充满了赌徒在揭开底牌前一刻的疯狂与期待。

“王爷,小人有一样东西,想请王爷过目。”魏延的声音有些沙哑,他小心翼翼地将弯刀往前递了递。

萧云庭没有起身,只是示意了一下。

亲卫上前,接过弯刀,仔细检查过后,才呈送到萧云庭的桌案上。

萧云庭拿起弯刀,手指轻轻拂过刀身。这是一柄典型的草原弯刀,做工粗糙,但足够致命。他的目光,最终停留在刀柄与刀身连接处,一个不起眼的角落。

那里,刻着一个极小的,几乎要被磨损掉的『工』字。

大夏兵部军器监的印记。

书房里的空气,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。

萧云庭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,他只是用指腹摩挲着那个小小的印记,动作很轻,很慢。

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他问。

“清点战利品的时候。”魏延不敢有丝毫隐瞒,“小人的父亲,曾在军器监当过差,后来得罪了上官,才被……小人对这个印记,熟悉得很。”

“你很聪明。”萧云庭放下弯刀,看着他,“你没有声张,而是选择深夜来见我。你想要什么?”

这个问题,才是今晚的关键。

魏延深吸一口气,他知道,接下来的每一句话,都决定着他的生死。

“王爷,小人烂命一条,但不想就这么烂死在草原上。这把刀,或许能给小人换条活路,也或许……会要了小人的命。我赌王爷您,需要它。”

“哦?”萧云庭的嘴角,终于有了一丝弧度,“你凭什么觉得,我需要它?一把来路不明的刀,或许是哪个被打散的边军士卒遗落的,或许是几十年前的旧货,说明不了什么。”

魏延的心沉了下去,他知道王爷在试探他。

他猛地一咬牙,说道:“王爷,那支乌桓部落,营地里至少有三百顶帐篷,牛羊过万。但他们的青壮,不超过五百人。可我们缴获的兵器,却足有上千件!其中,带有这种印记的制式弯刀,不下两百柄!这绝不是遗落,这是一场交易!一场拿我大夏将士性命做筹码的交易!”

他说完,便重重地磕了一个头,不再言语。

该说的,他都说了。剩下的,就看这位王爷,有没有吞下这块烫手山芋的胆量和胃口了。

萧云庭看着他,许久,才缓缓开口。

“你为什么觉得,我会因为一把刀,就信你?魏延,你在京城是什么名声,我一清二楚。一个斗鸡走狗,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,现在跟我谈起了家国大义?”

魏延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,他抬起头,直视着萧云庭。

“王爷,小人不懂什么家国大义。小人只知道,在京城,我们这些人是人人唾弃的废物,是家族的耻辱。被扔到这朔州,更是连条狗都不如。我们想活,想活得像个人样!”

他的声音激动起来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。

“您给了我们这个机会!您让我们用杀人换银子,用敌人的脑袋换肉吃!我们不怕死,我们怕的是死得窝囊,死得无声无息!这把刀,是小人的投名状!小人不想信谁,只想活下去!王爷您需要一把刀,一把能替您在暗地里捅人,做那些您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的刀。小人……愿意当这把刀!”

他说完,再次将头颅深深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