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钥匙在风里,没说出口的早安

你奶奶的琴,只有凌晨四点才准调音。她对着空气复述李咖啡半年前在群里说的话,所以你总在四点发朋友圈,不是不在乎回复,是......等我醒。

远处巷口传来脚步声。

孟雁子抬头,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,旧球鞋的鞋尖在青石板上顿了顿。

她屏住呼吸,看着那影子弯腰,石阶上多了把铜钥匙——和老酒馆门锁的样式一模一样。

为什么要走?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,等她起身追过去时,巷口只剩风卷着落叶打旋。

杯中酒的温度渐渐凉了。

孟雁子捡起钥匙,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管。

她望着老酒馆的门,封条在风里颤动,像句没说完的话。

晨雾漫上城墙时,孟雁子站在老酒馆门前。

钥匙在她手里焐得温热,她对着锁孔轻轻一推——门内传来极轻的声,像句沉睡的晚安。

清晨六点的雾气裹着城墙根的潮气,孟雁子站在老酒馆门前时,掌心的钥匙还带着昨夜石阶上的凉意。

金属凹痕硌着指腹,她忽然想起去年腊月调解二楼住户漏水纠纷——李咖啡蹲在潮湿的楼道里修水管,工具箱里掉出这把钥匙,当时他挠着后颈笑:老锁头挑嘴,得斜着插。

她没急着开锁,掏出手机对着钥匙拍了三张照片。

视网膜自动扫描出钥匙齿痕的弧度,与记忆里李咖啡三年间在驴友群发过的17条关于奶奶老店的消息重叠——其中12次提到门锁松动,4次抱怨斜着插才能开,还有1次是凌晨四点的朋友圈:老锁头比我还念旧。

是留给记得细节的人她对着手机里的照片轻声说,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。

钥匙被她放进抽屉最底层,压在社区工作笔记下,金属与纸张摩擦的轻响里,她听见自己心跳:你回来过,但我没看见。

白天巡查到回民街时,马姨的烤肉摊飘来孜然香。

五十岁的女人擦着油腻的手,往她兜里塞了团纸,眼神往老酒馆方向飘:昨儿后半夜,咖啡来取桂花酿......话音被路过的游客打断,马姨立刻提高嗓门:姑娘再要两串脆骨不?等游客走远,她压低声音:他问我你最近吃不吃甜,说你......

孟雁子展开那张皱巴巴的酒水单,半张褪色的纸页上,李咖啡特有的潦草字迹洇着酒渍:《未温》的配方少一味——她怕苦,所以我不加金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