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 我们不是树,但我们像树

林知亚抓起照片冲进剪辑室,电脑屏幕还亮着未完成的素材。

她颤抖着删掉所有枯树病态的镜头,手指在键盘上翻飞——张奶奶摸树皮的画面、小姑娘贴耳说话的画面、雁子掌心覆着新芽的画面...最后切到1953年的老照片,叠化出树杈上若隐若现的蓝绳。

凌晨三点,剪辑完成。

片名框弹出时,她盯着屏幕笑出泪来——《我们不是树》。

朱雀门外的梧桐叶正黄。

记忆馆前搭着临时讲台,台下挤着社区居民、媒体记者,还有抱着相机的林知亚。

雁子站在讲台上,手里攥着本泛旧的日记本,封皮是李杏的字迹:阿宁的病历,我藏在第三棵槐树洞里。

李杏阿姨在日记里写,她藏档案是因为怕。雁子的声音有些发颤,指腹抚过泛黄的纸页,怕担责任,怕被指责,怕阿宁的孩子恨她。

可树没怕,它年年发芽,替我们记住该记住的,替我们活该活的。

台下忽然响起抽噎声。

张奶奶用袖口抹眼睛,小芽攥着检测仪的手在抖。

雁子深吸一口气,举起手机:从今天起,我不再背所有记忆。她点开古城记忆库,拇指悬在键上,我要学树——留下该留的,放下该放的。

确认删除的提示音响起时,台下一片寂静。

雁子打开手机相册,停在一张老照片上:穿病号服的孟母靠在树边,李杏撑着伞站在雨里,两人的手交叠着按在树干上,背后是1987年的雨幕。

这张,我要永远记住。她将手机举高,让镜头扫过台下,记住她们曾这样活过。

老酒馆的新吧台泛着胡桃木的光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