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弦老师?茶馆老板擦着青花瓷杯,早搬去曲江了,说是孙女要上学。他指了指墙上的老照片,您看这张,87年咱这儿搞民乐交流,老弦老师拉胡琴,许老师弹钢琴,那曲子叫《雨打新荷》?
李咖啡的手指在照片上停住。
穿墨绿旗袍的女人侧着脸,发梢沾着点雨珠,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。
当晚大周翻出录音带时,老酒馆的音响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。87年的带子,保存得算好的了。大周调试着旋钮,当年我在茶馆当学徒,偷偷录的。
前奏响起时,李咖啡正往玻璃杯里加冰。
胡琴的声音像雨丝抽在青瓦上,钢琴突然切进来,清亮得像敲碎的月光。
他手一抖,冰块掉进杯子,溅起的水打湿了信封边缘。
原来她没走成,他对着音响轻声说,是因为有人听懂了她的琴。
阿雪的流动记忆站支在双生槐下时,晨露还挂在树叶上。
她刚架好录音设备,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就凑过来,鼻尖沾着早饭的油星。姐姐,最矮的那个拽她衣角,能录我给爷爷讲的故事吗?
阿雪蹲下来和她平视:当然可以呀,你要讲什么?
爷爷说,他小时候在这棵树上刻过名字,小姑娘指着槐树,可我找不着,所以我要讲小糖糖和老槐树的故事。
旁边举摄像机的小舟突然压低声音:看墙角。
阿雪转头,青砖墙根贴着张新写的居民公约,墨迹还没全干:修房自选材,议事轮值记,老井轮流扫,新邻共品茗。最后一句的字被涂了重描,像是小孩的手笔。
原来记忆不是锁起来的,是传下去的。小舟对着镜头轻声说,摄像机红灯在晨雾里明明灭灭。
雁子的老屋记忆工作坊设在社区活动室。
她搬来旧砖碎瓦时,小禾正蹲在地上摆拼贴板。雁子姐,男孩抬头,额前的碎发沾着水泥灰,今天您别记笔记成吗?
她手一抖,笔记本地掉在地上。我们想自己写,小禾捡起本子递给她,上次暴雨您记了三十七条诉求,可我们想记三十七个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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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太用红漆在砖上写字时,雁子退到了窗边。1962年,我在这屋生了大娃。歪歪扭扭的字迹里混着漆刷的毛,那天下着雪,接生婆说这娃命硬,得在门槛上磕三个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