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2章 凉的是舍不得的温度

晨光透过酒车后巷的梧桐叶,在李咖啡后颈投下斑驳光斑。

他蹲在那箱酒基前,指腹反复摩挲“温咖啡”的标签,玻璃瓶颈还带着昨夜酒柜的余温——和奶奶当年把摇壶塞进他手里时,掌心的温度一模一样。

“要我帮你搬?”大梦的影子罩下来,她蹲得离他半臂远,避免碰到那些旧酒基。

李咖啡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拆完所有纸箱,空箱子像被剥光的茧,东倒西歪躺在地上。

他喉头动了动,抓起最上层的龙舌兰酒基,起身走向巷口的暗渠口。

暗渠口在老城墙根下,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,水流动的声音带着潮湿的腥气。

李咖啡拧开瓶盖的瞬间,大梦突然抓住他手腕:“这瓶是‘清醒’,上次老陈喝多了非说要断片,你调了三滴进去。”她的手指很凉,却让他想起昨夜梦里那些浮在雪地里的声音——原来他不是真的忘了,只是那些记忆变成了风,吹过就散。

“得倒干净。”他轻声说,“留着它们,我总觉得能调出什么补救的酒。可雁子说得对……”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,“她记得我第一次约会时手忙脚乱把咖啡倒洒,记得暴雨夜我护着她时衬衫贴在背上的温度,记得我所有没说出口的承诺。我记不住又怎样?”

大梦松开手,指节泛白。

她望着他将一瓶瓶酒基倾斜,琥珀色、透明的、浅绿的液体坠入暗渠,在水面上绽开细小的花。

最后那瓶“温咖啡”悬在半空时,他的手突然抖得厉害,酒液溅在青石板上,像一滴未落的泪。

“真正的‘遗忘之酒’不是调出来的,是流走的。”大梦的声音被水声泡得发软,“你看这些酒,顺着暗渠会流进护城河,流到城墙根的砖缝里……”她忽然笑了,“就像雁子的‘过目不忘’,从来不是困住你的锁链,是她替你存着的另一条命。”

李咖啡仰头喝了口风,把最后一滴“温咖啡”倒进暗渠。

他转身时,晨光正掠过他眼尾,那里有层水光,很快被风卷走。

他从裤袋里摸出个小布包,蹲在城墙根下扒开松落的青砖——砖缝里有块玻璃碎片,在土中泛着幽蓝,是“遗忘·雁”的残液瓶。

“奶奶的空瓶。”他把布包里的旧酒瓶轻轻埋进去,“她总说‘酒是给活人暖肚肠的,不是存回忆的’。现在我信了。”

城墙角的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响,像有人在远处喊他的名字。

他拍净手上的土,一抬头就看见雁子站在巷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