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曲江池畔世家集会里热闹的同时,让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。
清河崔氏大房的祖宅,也在中秋的这一天,崔氏家主崔庭恩在这一日里前后接到了两封书信,来自不同的两个人,说的却是同一件事。
崔庭恩看完信件后并未吩咐什么,只是将送信之人安顿在了前院,迟迟没有回信的动作。
他将信件摆在桌上,脑子里一阵混乱,当年的脓疮终究是被挑破了。还是被自己的父亲亲自挑破的,他一直以为父亲是偏爱自己的,而母亲最是溺爱小儿。如今看来,父亲却是在二弟的嫡子身上下了重注。
崔庭恩慢慢的在房间里踱步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扪心自问,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?是像父亲一样把脸皮扔在地上让二弟和弟媳在上面踩吗?
“绝对不可,吾乃一家之主,怎么做出此等事来?”崔庭恩喃喃的说道。
“把那婆娘扔出去顶缸?反正事情都是她做的,我也只是有个管教不力的过错而已。”崔庭恩烦躁的摇摇头,他骨子里终究有一抹懦弱的底色,做出这等切割,他并不像他想象的决绝。
懦弱或许有一个相近的词源,就是牵挂,牵挂的越多,软肋越多。想要的越多,抛弃的时候反而割舍不下。他忍住心底的浮躁,又将两封信拿起打开又看了一遍。
“吾兄见字如面,弟庭旭近日蒙皇室青睐,将公主新城许配给犬子崔尧。
弟于此俗务实在无从下手,且陛下将婚期催的急促,定于下月重阳之日!愚弟深感力不从心,又苦于长安无人手撑场面。故特拜请兄长早日来京,以壮声色。
若是母亲近日身体康健,也请兄长将母亲带上,以慰愚弟相思之情!
弟 崔庭旭 于八月初八。”
崔庭恩看完这封信,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,乃是一封正常的书信,大意也只是让他带母亲去参加那崔尧的婚宴而已,全文也未提什么往日恩怨,并没有什么让他烦躁的地方,左右不过是走上一遭而已,崔庭恩也习惯了从小操持弟弟的俗务,对此没有什么抱怨。
另一封书信就有些诡异了,因为它压根就不是什么正常书信。这信也不是父亲的随从送过来的,而是他家的一个佃户于今早递给他的。
那佃户平日里从未与他会过面,他也从未想过这佃户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。而今,这佃户给他的分明是一封飞鸽传书!
崔庭恩有些茫然,这家里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?我做这家主已逾六年,怎么还是时不时的冒出一些超出掌控的人和事出来?
那人将那个纸卷给他之后,还有些腼腆的说道:“以后大公子有什么不方便走驿站的书信,尽管来找我,家主都夸我的鸽子养的好哩!”说罢就一摇三晃的走了。
崔庭恩目光没有焦距的坐在那里,回味着刚才那老农嘴里的称谓,大公子?家主?原来在那些老人的心里,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,一年到头见不着人的才是家主,而我这个为了家族殚精竭虑,连官都不做的人还是大公子。
嘴里翻着苦笑,他又将那纸卷打开。
“庭恩,陈年旧事老夫已然全部查明,往事不可追,但事情要解决!
崔尧之事目前我已经稳住,你二弟与弟媳的无端揣测我已一并解决掉了。
原因乃是老夫直接将事情的本来面目都撂了!
你近日来一趟长安,除崔尧与皇室联姻之事需你这个家主出面之外,老夫也拟将你兄弟二人之事一并解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