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道这孙神汉也从兜中掏出了生死簿和毛笔点化起来,他的生死簿崭新崭新的,毛笔还往下滴墨汁儿呢,这吓得吴八差点儿扔了纸笔,吴七赶忙抖动手中的铁链子和镣铐,嘴里呵斥道:快点儿滚,不然老子的勾命锁和锁鬼镣就要用上场了。
孙神汉这时候捅过了一下徒弟,徒弟刘老五急忙一挥,右手也抖开了,铁锁链和镣铐抖得比吴七还要响,更出乎人意料的是,他打惯了腰鼓,刘老五左手一甩,竟然习惯性地打起挎着的腰鼓来,咚咚咚,鼓声在旷野里是格外可怕,吴七和吴霸是头皮发麻,腿肚子直转筋。
这怎么回事儿?吴七定了定神,他发现对方除了有镣铐和腰鼓之外,大袍子里边儿空荡荡的,没有什么盗墓工具,可见这并不是什么同行,他不由得又想到了一个绝招儿,手往大袍子里一伸,就握住了藏在腰间的羊皮气囊,这玩意儿啊,是为了盗墓时驱赶墓中尸臭之气,盗墓贼一般都有这个玩意儿。
吴七一只手不停地捏压羊皮进去的软管儿,另一只手就将囊口从大街儿开叉下方对准了对方,呼呼的吹出冷气,他心想:这下压倒你俩了吧,老子要用阴风把你俩吹跑。
果然,这一阵阴风过来,孙神汉和师徒俩都慌了手脚,就在这个时候,一片乌云是遮住了月亮,一阵狂风从苏少爷的墓顶陡然刮起,飞沙走石,尘土弥漫,处在下风口的无妻和无霸,顿时被这风吹的是满面灰尘,都是尘土,呛得还直打喷嚏,打了俩喷嚏,忍不住把那大红舌头都给喷了出来。
吴八站不住了,他直拽吴七,要撒鸭子跑路,吴七是连连跺脚,开了声:秋天夜里刮阵子西风,有啥古怪,我们今天就要和他们斗到底,吴七动了杀心,决定以不做二不休,就算你俩再狠,你俩不怕鬼索命,还不怕不要命的大活人吗?
他对吴八猛地一挥手,打了个暗号,两人忽然甩掉高帽子,一个掏出尖刀,一个掏出短剑,冷哼一声,齐向对方逼去,孙神汉师徒慌了,连连后退,很快被逼到了墓碑边。
刘老五腮帮子直抖,嘴里的红舌头也跟着乱颤,眼看着无期的尖刀就要扎过去,墓碑侧后门的墓室门突然大开,吴七吴八定睛这么一看,从墓里边走出一个头插红缨绒花,脸腮涂纸抹粉,两嘴角油光光的婆娘来,更骇人的是,这婆娘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孩儿,一个男孩儿,一个女孩儿。
原来听见外面有动静儿,这孙神汉的老婆就领着两个孩子推开墓门出来了,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那馋嘴的婆娘两腮蠕动着,分明还在嚼着什么,还没咽下去呢,再看那两个小孩儿,男孩儿歪着小脑袋,不停的还嘬着手指头,手指头上沾的都是糕点糖果,头扎朝天辫儿的女孩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,豁牙的小嘴儿,嘻嘻一笑,奶声奶气的拍着巴掌唱起来:摇啊摇摇摇到外婆桥,外婆叫我好宝宝,糖一包啊果一包,吃了还要拿一包。
妈呀,他们真是黑白无常,一家子全来啦。咕咚一声,吴八一头栽倒在地,吓懵了,吴七也是眼前一黑,昏死过去。
孙神汉师徒俩的灵魂也终于归了窍儿,当下不敢怠慢,一人扛起一个来,黑无常扛着白无常,白无常扛着黑无常,黑白无常就把白黑无常扔到了乱葬岗子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随着一声鸡叫,吴七终于悠悠醒了过来,他发现自己躺在乱葬岗里,一旁躺着,弟弟吴八,早已气绝身亡,吴七大叫一声,赶紧爬起身来,满世界的乱跑,边跑还边拍着手笑着唱:摇啊摇,摇到外婆桥。
吴七就这样被吓疯了,而孙汉神他们师徒俩也受到了惊吓,又遭遇了一场风寒,后来都病倒了。
孙神汉最后也一命呜呼了,临死前连呼:无常老爷饶命啊。
徒弟刘老五年轻,大病了一场,挺了过来,但是他并没有继承师傅的衣钵,而是改行当了屠夫,每当有人问起他那天夜里遭遇黑白无常的事情,他都会脸色大变,手摆的似风吹荷叶,劝说人们:装神弄鬼要不得,那可是真会要了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