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周发了段视频,配文:老酒馆最后一场无名酒会,第9号酒端出来时,全场都静了。
视频里,李咖啡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,调酒壶在指尖转出银弧。
他没像往常那样看客人的眼睛,只是垂着眼,将龙舌兰、接骨木糖浆和一小滴橙花精油依次倒入摇酒壶。
冰块碰撞声像极了终南山石涧的流水,她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爬山时,他就是用这种声音盖过她的唠叨。
这杯叫。他将酒液滤入透明玻璃杯,琥珀色的液体在吧台灯下泛着暖光,不是为了让谁开心或难过,只是......对自己说句实话。
小周的话外音带着鼻音:像一个人终于对自己说了真话。
镜头扫过全场,客人举着酒杯的手都悬在半空,连常来的醉汉都红了眼眶。
李咖啡转身从酒柜顶层取下一只旧保温壶——是她上个月落在酒馆的那只,壶身还留着她用马克笔写的雁子专属,字迹被擦过,却仍有淡淡的痕迹。
马姨问还等她来吗?视频切到马姨的近景,老人的手搭在李咖啡胳膊上,那丫头总说凉咖啡难喝,你这壶......
不等了。李咖啡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却异常清晰,我调的酒,终于不是为了让她记住,而是为了让我自己,能放下。
酒液注入保温壶的瞬间,孟雁子的手机烫得几乎握不住。
她抓起外套冲出门,晚风卷着城墙根的槐花香灌进领口,后巷的青石板被夕阳染成蜜色。
酒馆后门挂着的铜铃还在晃,那只旧保温壶就搁在台阶上,壶身残留着李咖啡掌心的温度。
她蹲下身,指尖触到壶柄的刹那,眼泪砸在青石板上。
拧开壶盖,凉透的酒气混着橙花的甜香涌出来,竟比热的时候多了丝清冽。
她没喝,只是把壶抱在怀里,像抱着那年冬天李咖啡硬塞给她的暖手宝——他说凉了我再热,可后来,他连热的机会都没给过。
深夜的朱雀门城墙风大,孟雁子的围巾被吹得猎猎作响。
她摸出手机,屏幕亮起时,时间显示23:57。
通讯录里李咖啡的名字在夜色里发着幽光,她盯着那个备注看了三分钟,终于按下拨号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