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认出了光影里的亲人,有人看见了自己早已遗忘的某个清晨或黄昏,泪水无声滑落。
一名少年跪倒在雪地里,指尖触碰空中虚影中妹妹的脸,嘶哑地唤了一声“姐”,第二天醒来时,枕边静静躺着一片干枯的槐花瓣——正是三年前她葬礼那天,随风飘走的那一片。
小叠靠在那棵老槐树下,身体已近乎透明,皮肤下青金丝般的脉络缓缓断裂,化作细絮飘散如雪。
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,可嘴角却带着笑。
“雁子说……听、锈、线。”她喃喃,声音轻得像梦呓,“她说,有些话不必说出来,也能传很远。”
她将耳朵贴向地面,贴近那条仍在延伸的锈红轨迹,仿佛能听见千里之外心跳的回响。
她闭上眼,把最后一丝共感能力注入其中,低语:“传给……能听的人。”
话音落下,她双目缓缓闭合,脸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,皮肤下的光脉如沙漏流尽,彻底消散。
风似乎想再吹一次,却只卷起几缕青金碎屑,旋即凝滞。
老烬站在灯阵外,手中测温仪早已碎裂,银质外壳裂成两半,汞珠滚入雪中,像两滴不肯落地的眼泪。
她低头看着,忽然笑了,又像是哭了。
她摘下黑衣兜帽,露出苍白瘦削的脸,额角有旧疤,眼神却终于不再锋利。
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陶灯——做工粗糙,灯身歪斜,却是她亲手仿制的“父亲微笑灯”。
那是她七岁那年,父亲病重时画在纸上的一盏灯,说:“只要它亮着,我就一直在看你。”
她一直不信。
可现在,她跪了下来,双手捧灯,轻轻放入阵中空缺的一角。
火焰燃起,幽蓝而安静。
光影浮现:病床上的男人虚弱地笑着,对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,嘴唇动了动,虽无声,但所有人都读懂了那句话——
“烬儿,别怕黑。”
老烬伏地,额头抵雪,肩膀剧烈颤抖。“爸……我带你回家。”